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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文女配求生指南》

24. 君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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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掌印太监汪厚踩着小碎步,拖着肥胖的身躯,像只被驱赶的鸭子一般,亦步亦趋地跟在赵昶身后。他这副模样看上去甚是滑稽。

时下已过了白露时节,秋风瑟瑟,寒意凛人,汪厚边走边冻得打了个喷嚏,然后哆嗦几下身体继续赶路。可跟在他身后的几名司礼监太监却看得分明,他们老祖宗后背上那一大片深色阴影,是被汗水打湿的印迹。

从御花园的水榭中出来这一路上,赵昶脸色格外的阴鸷,半抿的唇线露出一抹杀伐之气,汪厚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他清楚地记得,上次这位年轻君王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那可是让整个养心殿服侍的宫女和太监都换了一拨人,其中有些个特别没眼色的,如今早已成了乱葬岗上,黄土堆下,野狗腹中的白骨烂肉了。甚至连累前任掌印太监也因此革了职,下了狱。

而他能成功上位,便是靠着自己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机警劲儿才得获得赵昶的信赖的。

想到这里,汪厚略略往身后一瞄,余光瞥见自己一名干儿子想要去找地方行方便,他连忙一个眼神恶狠狠地杀过去,示意他无论如何都得憋着,那太监便只好匆匆跟上,颤颤巍巍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这时,一直沉默的赵昶冷不丁地开口:“汪厚。”

“诶,老奴在。”汪厚吓得一个踉跄,他堪堪稳住身形,脸上堆出一个诚恳的笑,“主子您可有吩咐?”

赵昶斜睨他一眼,问道:“刚才宴会上那射覆游戏你也参与了,你觉得云贵妃如何?”

他这问题问得不明所以,汪厚不敢随便回答,只得笑着说:“贵妃娘娘国色天香,气度不凡,当真是有闭月羞花之貌,主子真是好福气。”

“汪厚,朕看你这一年是愈发老态龙钟了,”赵昶眸色渐暗,“朕问你话可不是要听这些。”

汪厚只好尴尬地笑笑,“主子,老奴以为贵妃娘娘与传言中的大不相同。”

赵昶的眉心舒展了一点,“哪里不同?”

汪厚细细寻思后,答道:“贵妃娘娘秀外慧中,虽口齿伶俐若,却也能看出平时是冷静自持之人,若不是今日武安侯……咳,表现得略微咄咄逼人了些,想来娘娘也只会旁观,不会据理力争,如此看来,确实与传言不相符。”

他这一番话分寸拿捏得让人挑不出毛病,赵昶也不再追问,只是低头沉思,很快他们便到了养心殿。只见殿外的银杏树下立着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周徵。

他一身黑色劲装在满是明黄的世界里显得格格不入,几片边缘枯黄蜷曲的银杏叶落在他的发冠上,肩膀上,靴子上……显然,他已经在这里等了有一阵了。

看来刚才他口中的锦衣卫要事乃是托辞。

赵昶打发了汪厚和司礼监一众人,连看也没看周徵,便直接从他身边经进了殿内。周徵转身跟上。如今养心殿的这波太监宫女都是极有眼色之人,不等当主子的吩咐,已备好了茶水熏香,退到了殿外。

周徵知他今日心情不佳,便默默地为他沏了一杯茶,半跪在地上捧至他面前。

赵昶从小一直很享受他类似的侍奉,现在登基后虽不再命他做这些下人才做的事,但偶尔周徵在他心情不快时这样做做,倒总能令他脸色爽快些。

赵昶接过茶,喝了一口,果然眉间的阴云淡了一点。他将瓷盏搁置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徵道:“今日你到底同张垚那说了什么?”

周徵既来了养心殿候他,便知他会问这等问题,便隐去了张垚关于九曜还魄针的介绍,只说是向他打听了郭院判的家传医术,以便于确认郭院判当日对云昭昭的诊治情况。

“既如此,那你可查出些什么来了?”赵昶说,“朕今日见那云氏,倒觉得你先前的怀疑,以及那日敲响登闻鼓的云家管事所言甚是有理。”

周徵倏然抬眸。

“那云氏行事作风确实与朕过去所听闻的大为不同。”赵昶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他没说出口的是,传闻中云琛之女痴恋于他,刚才宴会上他不仅没从云昭昭脸上看到那副思春少女钟情于自己的小女儿痴态,反而从她看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不屑一顾,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任何情绪。

好像他就是一阵风,在她眼前既看不见,也摸不着,与旁人并无区别。

这一点令他心里没来由地窝火,甚至她在跟周徵对峙的时候都比与自己对视时情绪充沛饱满。

身为九五至尊,从小又是储君,想要爬上他的龙床的女人一直不计其数,他无法忍受自己后宫的嫔妃里有人对自己这般无视,虽然他并不喜欢她,更不打算碰她。

周徵当然不知赵昶心中所想,思虑到云昭昭的身份尚未明确,他便小心地回答道:“此事臣还在探查,不过听闻云府下人间传言,乃是云氏大病一场后失忆了,毕竟以假换真这种事,也只是那王良一家之言,想来按那云氏的长相,云琛要找一个容貌相似的,也绝非易事。”

“哼,失忆?”

赵昶冷笑一声,眉毛一挑,显然并不相信这种说法。

“朕只怕那云氏是借着失忆为幌子,入宫另有目的,说不定这女人过往那些行径都是装出来的。可见云家上上下下没一个好东西。可见云党这最大的隐患一日不除,朕一夜都不能安眠!”

“……”

周徵见他情绪有些激动,诚恳劝道:“陛下,云琛毕竟乃三朝功臣,在先帝时就已稳坐首辅之位,树大根深,党羽众多,要连根清除并非一朝一夕之事,现在并非动他的时候。”

“有何动不得?”赵昶瞬间从龙椅上起身,怒道,“朕是天子!他云琛是先帝封的内阁首辅,朕还是先帝封的储君呢!朕说动得就动得,朕登基已有三载,如何还能看到姓云的骑在朕的头上,简直是倒反天罡了!”

他越说越气,在殿内来回踱步,全不见平时深沉冷静的气场,反而语气格外咄咄逼人。

“你不知道前日内阁议会的情形,裴皓刚一提出要增加军费开支,以应对西北蠢蠢欲动的蒙古,还有南边不时骚乱的倭寇,你猜怎么着,他云琛一个,再加贾尉、霍纪安等人,直接就将朕规划已久的议案给否了,说什么北有聂家军驻守,南有独孤旻震慑,今年钦天监还

预测了很可能有天降之大灾,眼下国库余银有限,要为未来那莫须有的天灾做好准备,不可轻易增加军费。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

不等周徵回答,赵昶又道:“谁不知道聂家军是他们的人,不过就是怕朕增加军费到京中四大营上,再加上独孤旻的军队,他们光靠一个聂家军难以对垒罢了!至于钦天监?哼,那帮装神弄鬼的废物说的话也能信?到时候所预备的银两不知又有多少要进入云党的腰包!”

周徵跪在地上,静静地听着赵昶的满腹牢骚。

曾经他们读书时,赵昶除了偶尔会对他撒气以外,还算是能沉得住气,就算挨了太傅的批评心里不痛快,面上也是恭恭敬敬的应下。

没想到经年过去,从储君到天子,这位年轻帝王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阴鸷暴戾,令人感到陌生,有时候就连他也无法预料到他何时会生气。

周徵想了想,还是俯首道:“臣以为,陛下如今已掌控四大营,臣也在日夜加紧操练,而云琛最在乎的女儿也已在宫中,局势主动权尚在陛下手中,云党短期内定不敢轻举妄动,招兵买马增加军费开支等事尚可缓一缓。就算钦天监的预测不准,但今年夏天大旱,各地收成不好,西北蒙古定会来犯中原,很可能会有一场硬仗,届时粮草难以从本地征集,还需从两京、湖广等地借调,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谁知他话音刚落,赵昶便怒骂道:“攘外必先安内!这是从古至今的教训,当初老师教予的东西你是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周徵沉默地忍受着天子的呵斥,见这样也无法劝其冷静,他抿了抿唇,只好决定将之前探查到的情况告知赵昶。这也是他今日守在养心殿门口等他的原因,只是刚才被云昭昭的事一打岔,他还未来得及说出口。

“陛下,臣今日来,其实还有一事相禀。”周徵低头盯着地上繁复的云纹龙凤浮雕,缓缓地说。

“说!”

“太医院院判郭晋原前些时日被臣发现死在了家中。”

“你说什么?!”赵昶脸上的怒气果然暂时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可刚才张垚还说他向太医院告了半个月的假。”

“那是臣让郭晋原的家属代其请的。”

周徵的声音异常平静,紧接着,他将之前如何跟踪郭院判,以及发现他死亡的经过说予了赵昶。

“十日前,因为王良的指控,臣在陛下的应允下调查云氏的身份。因为云氏病危那日乃是郭晋原避开宫里耳目悄悄潜入云府为其诊治的,臣亲眼目睹他深夜擅离职守出宫,便想以此为把柄向他再次确认云氏的病情,哪知道,当臣到了他家时,却发现他已死在家中多时了。”

说到这里,周徵顿了顿,双手指节握紧得有些发白,连声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他乃服毒而死,所服毒药正是诏狱所独有的见雪尘。”

“臣怀疑,锦衣卫里已经出了叛徒,而这叛徒依臣拙见,并非听从云琛一方。”

“应是另有一方势力在背后操纵此事,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与云党两方相斗,它们再坐收渔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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