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畔农家种田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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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雨过天晴。
满树桃花被风打落,蒲公英、紫地丁接力似地次第盛放,村里的大柳树被风吹绿,垂下嫩绿丝绦。
许梨家旁边的泡桐树上,几只喜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天公作美,梨娘明儿出嫁,今儿放晴,是个好兆头哩。”子孙满堂的全福娘子宋阿奶,正为许梨行“挽面礼”。
细棉纱线绞去脸上的绒毛,疼得许梨眼泪汪汪。
阿宁笨手笨脚地帮她擦去眼泪“宋阿奶,你轻些可好?阿姐都疼哭啦。”
来观礼的妇人们闻言,哈哈大笑。
“啧啧,不枉你阿姐疼你一场,就连成亲都要带上你这个小尾巴。”
“以后有出息了可得好好孝顺你阿姐,又当爹又当娘的把你拉扯大不容易.......”
其他人,则在院子里自发地帮忙——红色的布花、红灯笼高高挂起,为寒酸的小院添了一丝喜气;院子外的路,有坑坑洼洼的地方,积了不少雨水,得填上土,免得明儿接亲时一踩一脚泥......
许家阿爷、阿奶腿脚不便,在灶间帮忙烧水烫洗借来的杯子跟碗——明儿虽不摆宴席,但好歹要请邻里跟接亲的人喝口糖水不是?
一大清早,村里便有人陆陆续续送礼上门。
许童生虽不精通人情世故,说话直接得罪人,但不论亲疏,谁家写对联、写信,只要说一声,他都会不计前嫌帮忙,淳朴的村里人都记得这份好。
有送一小块新布的、有送荷包的、有送鸳鸯戏水鞋垫儿的......礼物不重,胜在一片心意。
许梨看着堆在一旁的礼物,有些出神。
“梨娘,这是俺这几天攒的鸡蛋,还有泥鳅抓的小鱼晒的鱼干,你留着补身子。”朱婶子从小看着原身长大,情分自然比别人多一些,给的东西也更多些。
许梨抓了一把饴糖塞给朱婶子。
“哪要得了这么多?泥鳅这两日牙疼,吃不得甜的。”朱婶子硬是将一大半的糖放回小竹筐里。
吃颗糖沾点喜气就成,那么多人,她拿多了,剩下的怎够分?
朱婶子边吃糖边凑热闹地观礼,看着看着忍不住打趣许梨“哟,别看梨娘瘦,模样是真出挑,再胖点再白些,说是富贵人家小姐也不为过。”
“可不是嘛,她娘亲年轻时也是个标志的。”
一时间,沉寂的小院热闹非凡,直到晚饭才彻底安静下来。
许梨前几日去镇上采买新衣、糖、红纸、炮仗时,顺手割了点肉,大伯娘昨儿送了些青菜萝卜、韭菜,她让大伯一家留下来吃晚饭。
五花肉炖萝卜、韭菜鸡蛋、清炒白菜、凉拌婆婆丁(蒲公英)、糙米饭,菜跟饭分量都很大,管够。
“托梨娘的福,不年不节的还能吃上肉。”许家大伯笑呵呵地开玩笑。
许梨的堂哥堂嫂,及几个小点的孩子吃得舍不得从碗里抬头。
“梨娘啊,你嫁过去没公婆可指望,等生了娃叫人捎个信儿,阿奶腿脚虽不好,但帮忙看个娃娃、给你坐坐月子,还是不打紧的。”许阿奶不紧不慢地从袋子里掏出一小串铜钱“阿爷阿奶没啥大本事,这是我平日里攒的几个铜板,你留着给自个儿扯块布做件衣裳。”
许梨忙将铜板推拒回去“阿爷阿奶,这些年家里光景不好,全靠大伯大伯娘孝敬你们,我咋能要你们的钱?大伯大伯娘送了棉被、洗脚洗脸盆,已经花费了不少钱,这些钱你们留着应急用,你们等等,我也有东西送你们。”
梨娘返身回屋,拿了几个小东西出来“阿爷阿奶这是我给你们缝的护膝,阴雨天你俩总腿疼,戴上这个兴许会好受些;大伯、大伯娘.......”
一家人都收到了许梨送的小礼物,有心酸有不舍,诸多情绪浮上心头。
“你这丫头.......瞎花钱。以后在那边,有啥事让人回来捎个信儿,屋里事儿你且放心,等明儿你出嫁了,我跟你大伯自会归置好,嫁过去就好生过日子,我瞅着那陆家阿郎人不坏,眼里也有活,只要夫妻一条心,日子总不会过不下去......”刘氏边说边擦眼泪“我这.......哎,心里空落落的.......明儿个还得早起,都歇了吧。”
许梨送走众人,站在院子里发了会儿呆。
心里并没多高兴,更多的是紧张、忐忑与迷茫。
初八一大早,大柳树村就响起一阵喜庆的唢呐声。
刘氏正在为许梨梳妆,阿宁跟泥鳅一阵风似地跑进来,跟许梨通风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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