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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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弥回到家,将袋子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有三瓶不同口味的牛奶,两瓶蔬果汁,还有几包奶糖。
她其实有些舍不得,但牛奶果汁的保质期都不太长,她整整齐齐地放在书桌上,将奶糖藏进了抽屉里。
宋瑛和林则还没有回来,林雪弥也没有很饿,洗了点水果,一边慢吞吞地喝着他送的牛奶。
九点多,两人总算回来了。
她正写着作业,宋瑛直接推开了她房间的门,问吃过晚饭没。
林雪弥原本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倒觉得肚子有些空荡荡的。
“那过十五分钟出来吃夜宵。”
“好。”
将剩余的作业写完,刚好可以吃夜宵。
宋瑛看着她闷头苦吃,问了问今天去看诊的情况。
林雪弥把医生说的话都重复了一遍,宋瑛挑着眉轻哼了一声:“我就说你不要乱用东西,非要花一笔钱买个教训才甘心。”
林雪弥自知理亏,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听着。
宋瑛这人有个习惯,只要她或林则有一点做错了,她在教训的同时,也会牵连到另一个人。
果不其然,她说了林雪弥一大堆,转而又将矛头对准了林则,将他以前惹她不高兴的地方一一挑了出来嘲讽。
林则习惯性当作听不见,这让宋瑛的火气越来越旺,从她单方面的输出,两人逐渐开始吵了起来。
林雪弥闷闷吃完面逃回了卧室,房间的隔音不算特别好,依稀还能听到他们的争吵声。
她沉沉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原本的好心情突然沉甸甸的,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戴上耳机,又点开最近常听的歌单,音乐响起,她拿出一张崭新的信纸给昭昭写信。
她将自己对痘痘的烦恼,还有今天在医院遇见他的事通通写了下来。
等回过神,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絮絮叨叨写了一大堆,有关他的一切,就算是一点细节她都没有忘记,包括他今天校服里穿的短袖颜色,他换了新球鞋等等。
少女的心事,似乎没办法用一张信纸就诉说完,她的记忆,她的余光,她的耳朵里都存在关于他的所有。
歌曲已经单曲循环许久,她将信纸叠好,拿起手机,点开他的聊天对话框。
从加上好友后,她就将他置顶,但两人从始至终没有聊过一句。
她纠结着,在输入框敲敲打打很久,不知道这个点他有没有休息。
她切出聊天界面,刷了一会儿空间,才发现十分钟前,张柯发了一条捞人组队的消息。
从那天将游戏下载过来,林雪弥玩得其实并不多。
这一刷到,她突然起了兴致,踢掉拖鞋躺到了床上,组队的时候才看到,右边的好友列表里,他正在游戏中。
林雪弥心跳咯噔一声,趁没正式开始,她退出组队,点进了他的游戏里观赛。
他的操作十分灵活丝滑,每一个技能都释放着漂亮的光痕,迅速收割野怪,在敌方还没反应过来时解决掉了一个人头。
林雪弥小的时候去林之延家玩,偶尔会和昭昭围观他打游戏。
她觉得无聊,看着看着就趴在昭昭的腿上睡了过去。
等揉着眼睛醒来时,她瞧见昭昭也睡着了,而原本在打游戏的哥哥已经放下了手机,就这么撑着脑袋看着昭昭,完全没注意到她。
她对游戏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却在这个夜晚,看他打了两个小时的游戏。
甚至看完以后,她有些手痒,购买了他常玩的这个英雄,卡顿又笨拙的技术,被队友骂得狗血淋头。
林雪弥窘迫又尴尬地关了听筒,游戏结束后,她不服输地点进训练营,一直练到十二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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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夜的后果就是,她差点迟到。
早自习的时候,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下课后,她去洗手间洗了个脸让自己清醒。
诺大的镜子里出现了另一道身影,她抬起眼,只见关可薇正巧看了过来。
女生的皮肤白皙无暇,扎着高马尾,眉眼一弯,大大方方地和她打了声招呼:“早上好。”
林雪弥的目光从她的脸颊处移开,她有些僵硬地弯了下唇,“早上好。”
关可薇离开的时候,空气中掠过一缕甜甜的淡香。
林雪弥鼻尖一动,看着镜子的自己,她鼓了鼓右腮,一种莫名的闷感沉沉压着胸腔。
她慢吞吞地擦干手,才刚走到教室后门,就听见了张柯叽叽喳喳的声音。
“今晚再带带我呗?还差一颗我就上王者了。”
林雪弥走进教室,只见男生懒懒散散地靠坐着,闻言有些不耐:“昨晚不是打到王者了吗?又掉了?”
她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路过,只听张柯讨好地求着他,唐靳舟撩起眼皮看了眼路过的背影,又兴致缺缺地撑着下颌,“看心情。”
林雪弥回到座位上,祝晚正和前桌的女生在聊天。
见她回来,分神问道:“弥弥,你不是不喜欢喝燕麦牛奶吗?怎么今天喝这个了?”
她顿时有些心虚,这是唐靳舟送她的,今早出门着急就拿了一瓶。
“就是想尝尝新口味。”
祝晚也没察觉什么不对,聊了一会儿,林雪弥拿着水杯要去接水,顺便将祝晚的杯子也一起拿了过去。
前方还有一个同学在接,林雪弥排队的时候,感觉身后也排了两个人,交谈声就这么传入她的耳中。
“一直忘了问你这个杯子是哪里买到的?我找了好几家代购都没买到。”
林雪弥记得,这道声音来源于关可薇的同桌。
像是为了证实她的猜测,下一秒,关可薇开口道:“唐靳舟帮我买到的。”
一瞬间,林雪弥呼吸一滞,教室里繁杂的声响在耳边尽数消失,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关可薇的话。
另一个女生揶揄地打趣:“唐靳舟?他这么好啊给你买,你们不会.....”
她拖着尾音,却含着任何人都能听出来的八卦意思。
面前的人接完水,林雪弥讷讷地上前,耳朵却还在听着她们说话。
关可薇似乎笑了,她嗔着同桌:“什么呀,是我之前把一个竞赛资料借给他,他报答我而已。”
“我不信,他肯定对你有意思。”
教室里,没人注意到她们之间的谈话,除了林雪弥。
她沉重的心跳就像这咕噜咕噜的接水声,只听关可薇道:“真的,他只是不想欠我而已。你都不知道他这人边界感有多强,一点儿人情都不肯欠。”
关可薇的语气有些嫌弃,可任谁听的出,她与话里的那个人关系不一般。
林雪弥慢吞吞地拧好自己的杯子,给祝晚的杯子接。
“这说明他还挺有教养的呀,但你们之间还是很熟,他对你肯定不一样。”
“他对我要是不一样,就不会拒绝我了。”
听关可薇大大方方的回答,林雪弥心底缠绕着复杂的情绪。
她回座位时,下意识地瞥向后头的男生。
张柯还在殷勤求带他打游戏,唐靳舟不知说了什么,他立刻跳了起来,一声响亮的“没问题”回荡在教室里。
许多人都回头看了过去,看唐靳舟的口型,似乎骂了一句有病。
林雪弥回到位置上,有些走神,她咬着吸管喝牛奶,原本觉得还不错的燕麦牛奶,在此刻又变得食之无味。
上完两节课,大课间的铃声响起,大家不情不愿地出去排队,都在哀怨着不想跑操。
林雪弥的体力不是很好,尤其是在跑步这件事上。
还记得高一的时候,她和祝晚常常掉在队伍的末尾,吃力又狼狈。
有时还会被其他班级的男生追上来,偶尔几次,她看着唐靳舟追上来的背影,才会咬牙加大了步伐。
激昂的进行曲响彻整个操场,跑操很快开始,祝晚最开始还在和她说话,才半圈就累到气喘吁吁。
林雪弥的气息也愈发不稳,只是她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最前方的那个身影。
明明穿着同样的校服,她却只看得见他。
他不像她这般狼狈,跑得很轻松,跑过弯道时瞧见了他的侧脸,浓密的黑发被风一吹,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冷风在耳边呼啸,林雪弥的脑子里却满是他。
原来他对谁都一样,对任何人的边界感都这么强,对谁都这么礼貌。他会还礼道谢,也只是出于自身良好的教养,只是不想欠别人。
她不是个例,而她昨晚还在自作多情地沾沾自喜。
真的好蠢。
可他对关可薇又是不一样的,他们之间很熟悉,还住在同一个小区.....
她的心底有些酸酸的,呼吸似乎被堵住,明明知道自己没资格难过的,可闷闷的情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涌来,像是一场怪天气将她席卷。
可是她又很不甘心,不甘心止步于此。
队伍拖拉得有些长,祝晚快要吃不消了,却突然被林雪弥拉着手,步伐被迫加大。
“弥、弥弥.....”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目光纳闷而震惊。
但她实在跟不上了,挥了挥手让林雪弥别管她。
林雪弥看了眼前方的人,祝晚已经扶着腰开始走路,且再次挥了挥手示意别管,她才继续回头跑。
男生颀长的背影如一道终点线,她咬着牙,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
快点,再快点,不要掉队。
紧紧跟着他,只
要再靠近他几步就好了....
跑快点才能靠他更近,林雪弥,再快点.....
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共同点,难道你连跟着他跑步都不愿意吗?
就靠着这样给自己洗脑,林雪弥竟跟着队伍跑完了三圈。
女生已经停了下来,男生需要跑四圈。
林雪弥撑着膝盖,胸腔似是灌入了冷风,喘得很吃力,整个人也有些发晕。
踉跄之际,她被人扶住了手臂,鼻尖涌入熟悉的甜香。
关可薇的头发有些乱,脸颊红扑扑的,却依旧状态很好,完全不像她这般狼狈。
她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林雪弥今天也不知道哪来的拼劲,就这么硬生生地跟了下来,以至于耗力过大,此时歇下来了,却有些站不稳。
但她还是咬着牙摇了摇头,“没事,谢谢。”
关可薇眉眼一弯,笑容明媚到有些刺眼:“没事就好,他们男生跑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大家都有些跟不上,你挺厉害的。”
林雪弥也是这才发现,跟着跑下来的女生其实不多。
见她没事,关可薇转而去扶其他女生。
林雪弥也在等祝晚,等见到她的影子,她小跑过去扶住她。
祝晚软骨头似的靠在她身上,气喘吁吁的,俨然一副累惨的模样。
广播在催促着跑完的同学快些离开,林雪弥扶着祝晚,两人打算去小卖铺买点零食,这期间,祝晚虽累,却依旧话唠,断断续续地和她唠嗑。
“你今天怎么跑这么快?”
林雪弥含糊地应了一声:“就是想好好跑步,锻炼下身体。”
祝晚哀怨地看着她:“弥弥,你要抛下我。”
“?”
“我们的废铁联盟,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
她的手还搭在林雪弥的肩上,虽累,但嘴巴一直叽叽喳喳的没停下来过。
等到了小卖铺,两人的体力恢复了些。
祝晚勾着她的手走到牛奶区,“你今天喝的那个燕麦牛奶好喝吗?”
小卖铺里的人有些多,林雪弥看着面前一排排的牛奶,也没注意到身后走近的人。
那个燕麦牛奶,是唐靳舟送的。
许是因为心情不好,又或者是赌气,她闷闷回答:“不好喝。”
唐靳舟正等着前方的两个女生拿完东西,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他歪头,瞧见了一张熟悉的侧脸。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喝,她还硬邦邦地重复了一遍:“一点都不好喝。”
他挑眉,只见女生拿了一袋芝士酸奶,也没有注意到他,和身边的小姐妹手挽着手往另一边走去。
唐靳舟拉开冰柜的门,随手拿了两瓶可乐,目光落向女生刚刚拿的芝士酸奶时,微微一顿,修长的手顺便拿了一袋下来。
等唐靳舟出来,蹲在大树下的张柯跳了起来,从他手中拿过一瓶可乐,又有些疑惑地看着那袋芝士酸奶。
“你什么时候喜欢喝这种东西了?”
唐靳舟单指拉开可乐,他喝了一口,也没多找理由,“还人情。”
张柯是知道他这人的,不喜欢欠人情,会将一切划分得一干二净。
但这酸奶,一看就是给女生的啊。
他八卦着,脑海里瞬间里蹦出一个名字:“关可薇?”
唐靳舟压根没看他,神色淡淡地否认:“不是。”
张柯好奇心更重了,那还有谁,居然能让唐靳舟欠人情?
还没回到教室,张柯遇到了以前的狐朋狗友,被拉过去聊天。
教室里的人不多,估计有些人还在小卖铺,也没有看见林雪弥的身影,倒是她的同桌,鬼鬼祟祟地趴在一堆书里头,一看就是在玩手机。
唐靳舟想,既然是还人情,还是等她来了比较好。
大约过了五分钟,林雪弥捧着一堆作业走回教室。
她的脸颊有些红扑扑的,乖巧的齐刘海也有些凌乱,校服的拉链已经松开,露出里头的鹅黄色短袖。
唐靳舟看着她,莫名想到刚开学那天,好像听见她的同桌在说她,像什么芝士?
芝士?
难怪喜欢喝芝士的酸奶。
他走神之际,林雪弥已经从讲台上走了下来。
唐靳舟起身,拎着那袋芝士酸奶,径直来到女生的座位旁。
一道陌生的阴影落下,林雪弥茫然地抬起眼,在看到是他时,本就因为运动而混乱的心跳愈发不受控制了。
唐靳舟看着女生懵懵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笑。
但出于教养,他忍住了,将芝士酸奶放在了她的桌上,唇角一勾,语气温和:“原来你喜欢喝芝士酸奶。”
(本章完)